序『鹿耳門漁夫詩集』
畏友蔡奇蘭先生筆名兼道號「鹿耳門漁夫」,是一位商界的(e)奇人,又佫(koh)是文藝界的異數。伊做建築生理成功有趁錢,「知足常樂」,將近十冬來,「轉途」投入去參與文藝創作,專門寫台語詩。想起十冬前,刑法一百條廢除,烏名單走入去歷史,我即有機會回國解除心悶。每年利用寒暑假,轉去台灣為本土語言文化做淡薄仔服務。有一擺著(di)南鯤鯓文學營熟似 (sai)鹿耳門漁夫,伊送我非賣品,是伊的台語詩作「台江詩刊」,以後經常郵寄來東京分(pun)我享受。 會曉(e hiau)講台語的人相當濟(ze),毋拘(m koh)會曉讀台語文的人, (dioh)無足濟,抑若(yah na)會曉寫台語文,又佫寫會好、寫會sui(美)猶(yau)佫卡oh cue(難找)。因為,台語有真濟語詞並無漢字通(thang)寫,又佫字母音標ma無標準化、制度化。台語書寫的工具(文字、字母音標)無健全,講會出晬 (cui)寫bue溜掠佫讀無路來,實在足怨嘆。 但是,愛知影,台語歷史源遠流長,音樂性上一等sui(美),韻律(rythm)感上豐富的語言。因為,台語的音韻有文言音(讀冊音)佮(kap)白話音(講話音)二種系統,所以音韻比別種語言加重(ding)倍濟(多)。佮再,台語的母音佮韻母ma比別種語言濟濟濟。台語除去有常音的母音六種(a、o、e、 、i、u),佮有鼻音化的母音四種(a、o、e、i )以及鼻音化韻母21種。另外韻尾子音分舒聲~m、~n、 ~ng三種,以及入聲~p、~t、~k三種。佫來,聲調七種,連音(讀)定(dioh)愛變調(表示軟勢)。以上有即寡音素、這仔兮特徵攏是展現音樂性、韻律感的factor(要素),亦就是講台語是足適合寫詩的語言 著詩(dioh)是歌,日本人(儂lang)將詩佮歌攏讀做(wuta),(l an)是「詩歌」(si kua)一体做伙讀。詩毋定(m nia)寫情,ma是言志。詩是文學的嬰仔,也(a)是老翁(ong),是文學的花莓(hue m)佫是文學的精華。寫詩實在無簡單,寫台語詩佫卡無容易,上困難兮(e)是用台語寫台灣史詩。 鹿耳門漁夫以早發表di(著)「台江詩刊」的台語詩竟然是台灣白話史詩。史詩(epic)是長篇的敘事詩,敘事是指敘述歷史人物的故事。台灣文學史裡,雖然有客家的「渡台悲歌」,佮有福老的「勸人莫過台灣歌」,無毋(m dioh)攏是歌詩,卻毋是史詩。漁夫真勇敢敢(ka)對史詩挑戰,看伊的體裁佮用字,完全用白話音七字漢字,句尾有押韻,漢字有兮充做借音用(無管字義),有兮訓用字義無合語音,即寡特徵正是「歌仔冊」共款有兮。 歌仔冊(kua a ceh)是一種小冊,差不多明信片大,薄薄仔大約十張,用手寫的叫做歌仔簿。所謂「歌仔」是用七字漢字寫的韻文,內容主要有歷史故事(例如:鄭國姓開台灣歌),有勸世歌、三伯英台歌.....。即款歌仔冊,最初di 19世紀早期產生於閩南,而1930年代di台灣足時行(kia ),中日戰爭後被禁止,終戰後有一站佫出現。因為每句有七字,所以又叫做「七字仔」。漁夫的台語詩作品体裁學七字仔,內容也互人分享歌仔冊彼款充滿通俗的、鄉土的草根性氣味。而漁夫的台灣史詩則是後來居上,大大超過歌仔冊,真正是青出於藍而勝過藍。 即擺漁夫卜(beh)將伊十冬來創作的台語詩整理出版,伊的內容有:台灣白話史詩、台灣人兮悲歌、台灣白話三字經、台灣白話童謠十二生肖歌以及其他抒情雜感等。這仔兮琳琅滿目的詩篇,按體裁形式來看,「七字仔」上濟,史詩全部攏用七字句,台灣人兮悲歌35首內底有16首是七字句。其他歌詩除去台灣白話三字經全部用三字句以外,則是用長短句。所以會用講七字句的詩是漁夫詩作兮主流。佫按音韻觀點來看,無論七字句、三字句、抑是長短句,全部共同特點(dioh)攏總講究押韻,這是漁夫的詩也(a)是歌的上大特色。有押韻,毋定(mnia)好念佫好記,親像歌仔冊;『唸歌算是好代誌,讀了若熟加(ke)別(bat)字,穡(sik)頭。(lan)若做完備,閑閑通(thang)好念歌詩』。 續(sua)落來,ka看伊的內容,重頭戲是史詩,分兩部,前部14首,按古早夠清末割台,後部10首,敘述日本時代。戰後50冬部分分散di台灣人兮悲歌內底。上好,以後會當將即部分匯整起來,使互史詩上、中、下,完成「台灣史詩三部曲」。史詩以外,親像政論、抒情、雜感、遊記、勸世..,讀伊的詩,吟伊的句,字字句句充滿人情味、鄉土愛,上介感心是伊的台灣情,對台語文化的熱愛苦戀之情。 漁夫毋是台灣史專家,ma毋是台語專家,莫講長期以來台灣歷史被禁忌,台語受封殺又佫文字音標霧sa sa,伊有即番成就無簡單,ma koh我想卜(beh)苛求,有寡史實愛佫〝推ciau〞(調整),有一部分的字也調換,向望互完美。十冬苦心創作的台語詩集,會當(e dang)響亮出世,互我寫幾句歡喜話,來ka勉勵準做我的序。 2002年7月4日於東京 許極燉(明治大學) (本文作者為日本明治大學教授、 時事評論家、台灣福佬語文研究前輩)